島

Twenty-Eight.

“今天是一号。”

Draco抬起头来，“什么？”他追问道，不小心在羊皮纸上划了一条道笔痕。

Harry望着窗外，来回摩挲了一会儿自己的手，然后转过头来说道：“十一月了，我的意思是，魁地奇！你没忘了吧？往年就数我俩最积极——”

“是啊，积极着趁机在球场上揍你，”Draco嘟囔道，从桌后站了起来，抻了抻僵硬的腿，“但我们已经耽搁了这么多训练了。”

这是今年魁地奇比赛前倒数第二个Hogsmeade周，训练场上空不停有队员飞来飞去，Harry的眼中流露出明显的羡慕之情。

“你要知道，我不可能错过这场比赛，”他转过身来面对Malfoy，手肘撑在窗沿上，坚定道，“无论如何我都要参加。”

Malfoy没说话，羽毛笔在他指间转动着，Harry仍然在劝导：“你也想参加，是吧？而且要是没了你，那就不算个比赛了。”

“你是这么想的？”Draco慢吞吞地说道，“我的天，你知道我要是上了球场会发生什么事吗？你真的理解我的处境吗？”

Harry从窗子边稍稍离开了，看着Draco，困惑不已。

“只是一场比赛，以前每年都有的比赛，Draco，”他说道，“而且再不参加，你知道的，或许明年我们就不会再有机会了。”

Draco沉默着，目光在Harry的手边游离。

“我知道你在Slytherin那儿过得很艰难，”Harry说，“但我希望你也参加，你答应过的，和我飞一场。”

“但这是和一群人飞一场了。”Draco争辩了一句，没什么底气。Harry的话戳中了他一直想忽略的那些——他失去的盟友和原本被规划好的未来。

“来啊。”Harry恳求地望着他，Draco心中五味杂陈。

“如果你想，”他最终说，露出一个微小的笑容，“我当然奉陪。”

Harry欢呼一声，冲出房间去拿火箭弩，而Draco也起身从抽屉里拿出了他的光轮2001，当回想起当初换来这把崭新扫帚的代价时，他产生了少许忧愁，不过这点不愉快立即在Harry出现的时候消散了。

两个男孩并肩走下占星塔的楼梯时，他对Harry说：“这个学年我已经花费了太多时间在你身上，导致我的学院社交几乎就像废园里的杂草一样荒芜，因此，真的，我真的宁愿去面对你那些蠢蛋Gryffindor同学们。”

Harry笑着看他，“我该说我很荣幸吗？”他被逗乐了，“今年我的社交（Draco说：‘你根本就不会社交。’）也一团糟糕，我烦透你了。”

“但你又离不开我。”这句话自然而然地溜出了Draco的口，他留心等着另一个男孩的反驳，但意外的没有等到。Harry只是加快了步伐，连跨过好几个阶梯，然后催促他再快一点。

当他们抵达训练场时，Hufflepuff球队的训练刚接近尾声，Gryffindor球队正准备上场。

“我先进去了？”Harry看了看Draco，得到一个点头以后他跑了过去，Draco甚至听见他在很远的地方愉悦地大喊了一声“Ron！”。

他朝那方向望了一会儿——即便什么也看不见，只有高高的柱子和遮住视线的看台，然后抱着光轮2001转过了身，背对着场地。

那是真的。他告诉他的那句。你知道我要是上了球场会发生什么事吗？你理解我的处境吗？

Potter还不能完全明白他，更多时候，Draco面对他就像面对一个对立面而非一面镜子，Draco对此又爱又恨，毫无办法。

现在，他必须做出一个抉择。诚然Potter并不知道对于一个Slytherin来说社交有多么重要，一个小小失误就可能带来巨大的信任危机，更别提今年Draco地位的下降。不仅是他在同级生中的销声匿迹，也是Malfoy家族在Dark Lord面前的失宠。

他这一学年失去了太多东西：级长职位被迫转给了那个愚蠢的Nott，再也不能回到自己的寝室，缺乏和Slytherin们的交往，而且，当然，最重要的东西——Malfoy家族的纯血统。这些象征着荣誉，高贵，曾经他以为会在他血液里流淌完一生的东西，他失去了它们，然后换来一个蠢得无可救药的Potter。

这就是目前的Veela身份给他带来的全部了，但Draco知道远不止这些。他深知Dark Lord令人恐惧之处，而那恐怖将会在这个圣诞假期降临。

在Draco记忆中，父亲是严厉的代名词。他被要求一切都做到很好，最好，更好，无论在家族中还是学校里，Draco也总是尽自己可能成为能让父亲骄傲的那个。年幼时，Lucius常常在他面前用赞赏的语气提起另一个男孩，那叫做Harry Potter的被诅咒的孩子，曾经打败过Dark Lord。

Potter那么早就和他的生命相连在了一起，Draco却从未意识到，直到他发觉他的人生轨迹都是追寻Potter而前进。

他麻木地扫视着面前的东西，事实上思绪已经飘进另一个时空里，当回过神来时，他可悲地抬头看了一眼天空，发出一声小小的叹息。

并且，再在那些最倒霉的事情上加上一条，毫无疑问，如果他参加了这场比赛，等待他的将是他所厌烦和畏惧的来自同属于Slytherin的嘲讽和排挤，这绝对将是他有史以来经历过的最糟糕的一场比赛。

但是Potter正等着他呢，他该进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