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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orty-Six.

“听我说。”Harry说，并想和Draco面对面站着进行一场认真的谈话，但他没怎么费心去挣脱那怀抱，因为它感觉上去就是他们俩都极度需要这个一样。又温暖，又平静。

“我听着呢，”Draco回答，出于一种发自内心的不安和激动，虽然他察觉到Harry要离开的意图，但他本人并不想放手，“什么——什么事？”他清了清嗓子，舔到一抹浓烈的铁锈味。

“你知道我虽然想得没有那么周到，但我还是有脑子的，”Harry说，“我不是单枪匹马来救你——讲确切了我都不知道我看见了什么，我的脑海里突然就出现了你，我不能就在学校里坐下去，不顾你的生死——”

“我知道，”Draco说，不知怎的，他突然有点生气，尖牙利嘴的本性又暴露了，“愚蠢的、除了勇敢一无是处的Gryffindor，你一直就这样。”

“听、听着，”Harry结结巴巴地说，“我不管你怎么说我了，你现在看起来状态很差，我感觉你要死了，当我通过Voldemort看见你被折磨时，我差点疯了。”

他歇了一口气，脸上浮现出一种悲天悯人的神色，“但是，你知道吧——”他说，“他不能伤害你，也不能杀死你，你知道吗？”

Draco皱起眉，“你在瞎说什么啊？”他带着责怪的意味说道。

“我看到他命令Bellatrix拷问你，”Harry说，“而且，毕竟……”他停住了，看上去犹豫到极点，Draco给他弄得不明就里。

“呃，当然，他不想我弄脏他的手所以叫我的血亲来折磨我，”他说，“毕竟什么？你知道他就在这儿吗？这栋庄园里？”

Harry翻了个白眼：“他不在，不然我的伤疤会痛而且我也不可能进来，”他抓着Draco的肩膀摇了摇，看上去很顾忌他的伤口，“Snape在外面，你知道吗？他在帮我收拾残局，我都不知道我是如何说服的他。”

“Severus？”Draco惊讶地看着他，“关Severus什么事？”

“当然关他的事，还关你的事，”Harry说，开始朝锁链施咒，想找点什么咒语来打破它，“Dumbledore给我看了一点记忆，我从中发现了太多叫人吃惊的事情，比如Snape是个间谍——他和你一样，并不忠心于Voldemort。”

Draco被这消息震撼到了，拼命眨着眼睛，“你是说这些年来他都在帮Dumbledore做事，”他说，“真难以置信！”

“我也是，”Harry说，随着不断的尝试，汗从他额角滑了下来，“这锁链打造得可真结实，这些加持的魔法我根本穿不过。”

“最严密的牢房里甚至还有黑魔法阵呢，”Draco说道，想起了之前Harry说的话，“别费力气了，再说，不是你告诉我的——那老秃子既伤害不了我，也杀不了我？”

Harry停了下来，眼睛望向他，这角度刚好让他的身子被光芒一分为二，下半身隐在黑暗里，上半身被朦胧的烛光照亮。Draco吃惊地发现他的睫毛正不安的抖动着。

“怎么了？”他问道。

“我——我问你一个问题。”Harry慢慢说，突然哽咽了。

“你说。”Draco有一点被吓到，还有一点忧虑。Yes，他在心里想，你在担心什么？不管这问题是什么，我都会在心里说，YES。

“我今年十六了，Draco，”他说，“我有过两个女朋友，接着拥有你，但我不知道那是不是真的，我不知道这感情是不是无关你的Veela血统的。”

他抬手擦了一下眼角。

“许多时候，我觉得我不懂爱，即使Dumbledore从第一年就告诉我我比Voldemort更胜一筹是因为我拥有爱，当我敢确定我对你的感情无关这个——这个血统，这个连接，仅是因为和你相处在一起时你的种种品质吸引了我时，我知道了一件事。”

Draco目不转睛地盯着他，在那几乎要啜泣的话语里，他第一次动摇了。

“你真正的伴侣不是我，”Harry叹了一口气，说完剩下的话，“如果我告诉你那个人应当是Voldemort，而你对我产生的种种反应和感情皆是由于我体内有他的灵魂碎片——我就只剩下一个问题：你爱我，还是不？”

这话一落音，Draco简直像能感受到实体似的察觉到一阵汹涌的情感冲刷过他们之间的空隙，他的思绪有一点混乱，但理智还死死撑着不必让它落入黑暗。他看到一滴泪很快划过Harry的脸颊，一刹那非常亮眼。

他没有说话，事实上，一部分的他甚至停止了思考，余下的一部分则被Harry刚才的话搞得一团糟。

“你确实不知道，是吧？”Harry突然说。

“是的。”Draco说，Harry失望地给了他一瞥，他又说：“这个链接……它把我和你体内的灵魂碎片链接在了一起，是吗？”

“是的，那就是为什么我感应不到你的原因，”Harry说，仍然很沮丧，而Draco不知如何进行安慰，“因为你的伴侣根本就不是我。”

Harry往挂着锁链的墙边走去，不厌其烦地试图破获这个禁锢，他经过他时，Draco甚至感觉自己闻到了泪水的味道，这男孩好像在安静中默默地淌下了Windermere湖那么多的泪，一生的悲伤都将在此刻流尽了。

他止不住地想，如果他现在告诉他那是爱，Harry是会给他一拳还是一个拥抱——他真的茫然了。哪怕曾经他为自己会所处的险恶境地设想过无数场景，都没能料到他Draco Malfoy居然有一天也会栽在情场上。他说了Yes但那不是他想要的方式，而且最重要的是他让Harry伤心了，这同时使他感到内疚和难过。

这时Harry的声音从后面传了过来，“我想尝试一个新咒语，”他说，同时把魔杖指向锁链和墙壁的连接处，喊道，“神锋无影！”

锁链颤了颤，除了发出一些细小的碎裂声外没什么变化，Harry皱着眉头重复施咒，其间虽然像是在和Draco说话，但是带上了明显的生疏。

Draco无可奈何地看着他，听他念咒语，突然说：“我知道它。”

“什么？”Harry停下了，回过头。

“这个咒语，”Draco说，“你上次用它击中我——一开始伤口无论如何都不能愈合，然后Severus治好了我。”

Harry看起来被震惊到了，他冲到Draco旁边，问道：“那伤在哪里？”

“腹部。”Draco说，并掀起衣服给他看，不过在此时做出这种举动似乎太不合时宜了，于是他很快又把衣服放了下去，但足够Harry看清已经成功愈合的伤疤了。

他还是很吃惊，露出思索的表情，问道：“他说过他知道这个咒语吗？”

“我隐约记得他告诉我这类似半个黑魔法。”Draco回答，Harry苦恼地盯着他曾经的伤处，隔着一层衣服轻轻把手附了上去。

那么就只有一个解释，Snape是那个神奇魔药书的主人，Harry想，这也说得通，他是个——

接着太阳穴那里传来的火热和疼痛几乎把他撕裂，他立即跪倒在地上，一双冰凉的手飞快地握住了他的肩膀。

Draco瞪大眼睛，蹲下去：“他来了，是不是？”

他用力摇晃Harry，直到对方紧闭的眼帘打开，流泻出一抹绿色。“你得赶紧离开！”他说，“Harry？Harry！”

“我还活着呢，”那男孩完全睁开眼，怒气冲冲地挥开他的手，又痛得捂住了闪电伤疤的位置，“我——”

他从地上爬起来，朝手铐上又施了个咒，仍在试图解救Draco出来，即使他的伤疤火辣辣的就像要融化一样。Draco翻了个白眼，往旁边一移，Harry就晕头转向地撞进了他怀里。

“我希望你走，”他说，“我在这儿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不是你说的吗？他伤害不了我，也杀不死我。”

“但你有可能死！”Harry说道，“你没有和他连接，如果你死了——”

“我不会，好吗？我发誓，”Draco举起手，“现在，我希望你去找Severus，他能帮你进来，也能帮你出去，别关心我。”

Harry被勉强说服了，他退到门边，回头看了一眼，Draco冲他微笑，然后他折返回来，弯腰在他脸颊上落下一吻，转身离开了。

那脚步越来越远，最终化为虚无，烛光也黯淡了下去，好像他把它带走了一样。Draco摇摇晃晃站起来，朝门边走去，想着Harry的粗心大意，连门都忘了关上，他又要因此编纂一个谎言了。

然而他只走出几步，一个沉重的东西就在身后轰然落下，锁链撞击地面的声音堪称格外动听。

那魔法的枷锁突然崩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