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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even.

　　穿过走廊奔向黑魔法防御术课堂的途中，Harry无比懊恼自己为什么不能在Ron喊他的时候就起来，非得拖上那么几分钟毫无意义的瞌睡，导致几乎迟到——Snape的课，梅林，只要想想他就发狂。

　　直到慌张地跨入教室，他都还在自我埋怨，而Snape已经站在讲台上了。

　　他朝Harry投来阴暗的一瞥，Harry假装没有看到，径直朝里走去，庆幸Snape没有做什么来阻止他。 黑魔法防御术教室到处挤满了人，当然的。但今年Gryffindor和Slytherin之间的分界更为突出，红色和绿色各占半壁江山，中间挤着零星几个可怜的Ravenclaw。

　　而让Harry真正意识到不妙的是Hermione和Ron正尴尬地望着他，旁边没有为他留下的空位。

　　好吧，就让他们毫无障碍的牵牵小手吧。Harry皱起了眉，麻烦地抬起头四处扫视，然后发现似乎整个教室里唯一的空位就剩下属于Draco Malfoy身边的那一个了。

　　他停在台阶前好一会儿，直到Snape愤怒的低吼从身后响起：“快去坐好，Potter——”

　　Harry立刻动起来，机械地走向Malfoy那条长桌，不情愿地把书包扔到桌上，拉开椅子重重坐了下去，这举动引来Malfoy漫不经心的一瞥。

　　“怎么啦，Potter？”他摆弄着自己的魔杖，轻声嘲弄道，“我们的救世主男孩睡过头了？”

　　Harry没有睬他，从包里抽出羽毛笔和墨水，以及第六年的黑魔法防御术课本。Malfoy稍显无趣的摇头，收起了魔杖。

　　他们两个明显都希望能让这堂注定不幸的课能安宁一些，Harry确实是发自内心的，他猜测Malfoy乐意不招惹麻烦有两个原因。首先他那食死徒父亲入狱这件事就让他在Slytherin里失去了原本的地位——就是说不再会有那么多人愿意附和他了；而另一个原因，大概是他在列车上透露的所谓任务。如果要完成那个，被太多的留堂占据了时间可不是什么好事。

　　Harry分心的记着笔记，Snape在台上走来走去，但他事实上没听进什么东西，那咒语他去年就已经自行学会了。他的心思全在身边的男孩上，最终Malfoy转过头看着他。

　　“怎么，Potter，”他厌烦的说道，“迷恋上我了？”

　　Harry张了张嘴，“Malfoy，”他低声咕哝，“注意你的言行，我会一直盯着你的。”

　　威胁对象耸起了肩膀，傲慢的说道：“是吗？你怀疑我什么？”

　　他突然收起了微笑，猛地凑向Harry，在他耳边低声说道：“还是说你想揭发你认为我是个小食死徒的事实？从偷听里猜来的，嗯？”

　　Harry侧开头，盯着书页，那上面被他的带着墨痕的笔迹弄得简直一团糟。

　　“我不想吵架，”他认真地说道，“如果你非要吵——非要在Snape的课上——”

　　“Potter。”

　　Harry顿时正襟危坐，与他相反的是Malfoy慢慢调整好自己的姿态，自如地就像刚刚没有说过话一样。

　　“是的，教授。”他结结巴巴地说道。

　　Snape朝他们这儿走近了一点，眯起眼睛，魔杖敲打着手心：“Potter，我刚才说了什么，居然使你看起来如此愉快？”

　　Harry在他的注视下站起来，还被椅子轻微地绊了一脚。他飞速望了一眼自己的书，为那上面的脏乱汗颜，然后说道：“是‘Invisible Pain*’，教授。”

　　Snape怀疑地看着他。Harry低咳了一声。

　　“告诉我它的效果和防御方法。”

　　“这个，”Harry开始回想，“这个黑魔法会让人浑身剧痛，没有外伤，适用于审讯。”

　　他停了下来，为能这么顺利地答出Snape的问题而感到不可思议。但既然没有被阻止，他就硬着头皮继续说了下去：“我想可以使用‘Protego*'来防止被击中。”

　　Snape盯了他半刻，或者只有一秒，Harry觉得仿佛过了一个世纪那么漫长。

　　“是的，Portego可以解决这个咒语，但我所说的不是这个，Potter，”他冷硬地说道，“Gryffindor扣十分。”

　　Harry不满地叫道：“嘿！”同时他捂住了自己的嘴，然后又松开，“抱歉，教授，我崴到了脚。”

　　Snape冷峻地看着他，Harry慢慢滑倒在座位里，甚至听见了旁边Malfoy一声轻微的讥笑。他懊恼地皱眉，然后听见Snape说道：“我再重复一遍，Invisible pain的解咒是……”

　　Harry低声说道：“闭嘴，Malfoy。”

　　Malfoy淡灰色的眼睛斜睨向他，嘴唇轻轻一动：“哈，Gryffindor扣十分。”

　　Harry摇了摇头，不打算说什么了。他折着羽毛笔，凝聚注意力去听Snape的讲话。

　　“......现在我将会随便选一个人来测试你们有没有真的听见我的话——比如，Potter！”

　　Harry抬起头，还没明白这是怎么一回事，他的魔杖仍躺在几尺之外的桌面上，Malfoy突然大喊：“停下！”

　　那声音是如此惊恐，以至于Harry怔在原地，几乎没有动作，下一秒，他陷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越过Malfoy的肩膀，他看见一个来自Snape杖尖的咒语在极近的地方击中了Malfoy的后背。

　　他们两人翻下椅子倒在地上，Harry仍然完好无损，因为他在最后一刻被Malfoy转到了上方。空气凝固了一刻，教室里开始爆发出惊恐的尖叫，Snape疾步上前察看情况。

　　Harry惊恐万分地按着Malfoy的胸口，他正因剧痛不停呻吟着，“教授！”Harry喊道，“Malfoy需要去医疗翼！”

　　“我知道！”Snape斥道，蹲下身抱起他，Harry站起来，手从Malfoy身上滑了下去，而Malfoy立刻呻吟的更加厉害了。Snape严厉地瞪了他一眼，Harry连忙把手又重新放了回去，得来一声暴喝：“抓住他的手！愚蠢的男孩！”

　　终于Snape得以顺利的把Draco Malfoy带向医疗翼，还有一个抓着受伤者的手的困惑不解的Harry Potter，留下满教室混乱不堪的学生们。

　　*Invisible Pain：无形剧痛 

　　*Protego：盔甲护身

　　Eight.

　　一道轻微的呻吟。Harry微微动了动，他察觉手上的重量移开了，而床板另一侧开始下陷，随即是一阵不客气但谨慎的推搡。

　　他张开眼睛，不情愿的抬起头，在眩晕的视线中看见了Malfoy茫然而冷静的脸，“怎么了？”他问道。

　　Malfoy眯起眼望着他：“这问题正是我要问你的，Potter，”他低沉着嗓音，看起来非常燥郁，“我的身子非常痛。”

　　Harry揉着被压了一整夜的胳膊坐起来，没注意到有几缕发丝黏在了脸侧。

　　“你看，”他若有所思地说道，“你在医疗翼，Pomfrey夫人在配解药——你中了咒，就是这个原因。”

　　Malfoy静静地倚着床头，视线转到了窗台一小株绿色植物上。过了一会儿，他认真而谨慎地问道：“你真的没给我下什么咒吗，Potter？”

　　Harry厌烦地皱起眉，“我说了好几次了，我没有，”他坐直身子，把自己在椅子里调整得更为舒服一点，“我可不知道你为什么要冲我扑过来，现在学院里面应该在流传一种'Malfoy家庭转换阵营'的说法了，保准你不出几天就能听到。”

　　“天啊，我父亲会杀死我的，”Malfoy苍白着脸，抓紧床单倒回床上，随即充满仇恨地说道，“要是坏了我的事，全是因为你，Potter！”

　　“我想咱们应该弄清楚你是怎么了，”Harry说道，对他这种事不关己的态度十分惊讶。他原以为一个暑假过去Malfoy应该有点长进，现在看来确实是他愚蠢了一回，“你影响到了我，Malfoy，自早上你中了咒以后就死死抓着我的手，甚至在你昏迷以后我都没办法离开。因为这样能缓解你的疼痛。”

　　令人惊讶的是，Malfoy的脸突然一下子转向了他，一小片红晕出现了。

　　“是那样吗？”他厉声说道，“抓着！你的！手？！你在说些什么？”

　　Harry朝他翻起白眼，这时两个低年级学生在门口出现了，一个肿着鼻子而另外一个的门牙突了出来。他们两个如此好奇地看着里面，以至于Malfoy敏锐地眯起了眼。

　　Pomfrey夫人推着他们匆匆进来，一看见Malfoy就叫起来：“你醒了！你们两个怎么一个也不来通知我？”

　　她责怪了几句，放下那两个学生，一路小跑着出去了，Harry猜测她应该是去拿缓和剂。无论如何，他庆幸这尴尬的对话被化解了，然后低声问道：“你真的不决定要弄清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吗？Malfoy？”

　　Malfoy沉思地望了他一会儿，轻轻点了点头。“有那么一点......”他说道，“Potter，给我拿纸和笔来，我想先写封信。”

　　Harry起身走开，想着为Malfoy做些事情其实不至于丧命。他朝外走去，把Malfoy留给那两个安静而好奇的低年级学生，同时思考着两个问题。

　　一是他因待在医疗翼而避开的一整天课程该怎么办。二是为什么如今他和Malfoy共处时能变得如此平静。

　　次日在大礼堂接到母亲的信件时，Draco正面对着一盘没有动过的早饭。他恶心，反胃，并且觉得胃在灼烧。可能不是胃，但他敢肯定他身上绝对有某个部位在燃烧。

　　那只优雅的黑枭衔着印有烫金Malfoy家徽封泥的纯白信封从一堆杂乱的猫头鹰里飞出，俯冲到他面前的桌上，然后躬首将信轻轻放了下来。

　　Draco站了起来，很快又在周围Slytherin们叵测而探究的目光中坐了回去。这学期他在这张长桌上失去了应有的地位，他不能再失去更多了。

　　现在几乎没有人知道他的父亲早已在暑假就被从Azkaban秘密释放的事情，要是他们知道，会接二连三地上来巴结他的。Draco在心中嗤笑，但是为了计划，他决意继续沉默。Malfoy家族并不惧怕失去威信和荣光，因为那些本就是属于他们的东西，也许中途属于了别人——就比如那个在人群中笑得像个傻子一样的，虚张声势的Nott——但最终还是会回到他们手中。

　　他摇着头站起来，取下信件，打发那只黑枭走了，决定去一个安静的地方看信。他不想让任何人知道信里面可能会出现的内容。

　　但当Draco悄悄离开座位，走向礼堂的出口时，那扇门开了，让他困扰了很长一段时间外加昨天一整夜的人出现在面前。

　　Harry看起来很有精神，虽然仍旧有一头似乎永远梳不整齐的头发。他和Weasley家那个红发小母鼬一起说着话，当发现Draco的时候，他正微眯着眼打一个小小的哈欠，碧绿的眼睛带着困惑望了过来。

　　这时Draco才发现自己以一副想要说什么的模样站在他们面前，以致Harry没法往别的地方走去。他等了一会儿，不耐烦地问道：“怎么了，Malfoy？”

　　说话的时候，他的眼睛一直注视Ginny Weasley。Draco本想什么也不说就离开，但突然，一阵狂怒占据了他的心扉。

　　他刻薄地扫视了Weasley一眼，露出一个冰冷的假笑，满意地看见她的表情突然因恐惧而僵硬了。

　　“很好，”他冷冷说道，“魔药课上见了，Potter。”

　　他擦着Harry的肩膀走出去，大礼堂安静了一个瞬间，又重新恢复了原状。Harry茫然地站在原地，直到Ginny碰了他一下。

　　“Malfoy这是怎么了？”她惊惧地问道。

　　他转头凝视着身后那扇已经关上的门，不解地眨眼。“我不知道，”他说道，“别想他了，让我们去吃早饭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