島

Twenty-Six.

十月末一个不安的阴雨傍晚，再三确认Filch不在附近徘徊之后，Harry和Draco钻出了有求必应屋。

“怎么着吧，我真想给那柜子来个四分五裂咒，”他抱怨道，“然后就不必修复它了。”

Draco拽着他往回廊上走去，说道：“我早知道没那么容易。”

他紧接着陷入了沉默不语，Harry也没再说什么，事实上，在半个月的毫无进展后，他们都认可了过多的抱怨没可能带来成功。

更让他们烦心的是，魁地奇比赛将要来临了，而他们还处于这种被迫绑在一起，尤其在Draco是主导者（‘我一离开你，你就会像受了惊吓的小姑娘一样昏过去。’Malfoy如是说）的情况下，各自球队的训练根本没办法开展。Harry不得不把队长的职位临时推给Ron，而Draco正打算着要是再找不到解决办法，索性就辞职不干算了。

“引食死徒到校内，我始终认为是愚蠢的，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走着走着，他耸了耸肩，“不管怎么样，现在你是见不到那些黑袍子的。”

“我没指望现在见到，”Draco心烦意乱地说着，当然，让自己听上去冷静得就像什么也不能扰乱他的脑袋，“听着，Potter，我想修好消失柜的理由已经和先前那个完全不同了，我只是——请君入瓮，你明白吗？”

“噢，我当然不知道，”Harry轻轻翻了个白眼，“你知道的话，我还需要知道干什么呢？”

他们小心地斗着嘴绕回房间，Harry敏锐地注意到窗子开了，他走过去，发现窗槽里塞着一张信纸，Draco从他身后凑过来看，讨巧地将下巴搁在他一边的肩上。

亲爱的Draco和Harry：

我想我找到了古老的秘方，能够解决你们之间的困扰，请在见信后速来校长办公室。

你忠实的，

Albus Dumbledore

“Dumbledore，”Draco嘟囔了一句，“当然啦，这意味着我们现在又要出去了。”

他感到有点不舒服，也许是阴雨天气让他想起Slytherin的公共休息室。突然的，他开始怀念Pansy愚蠢的关心，Goyle和Crabbe的傻笑，甚至Blaise自作聪明的语调——他已经一个月没和他的这些朋友好好聊天了，况且他也从来没料到他会一下子想念他们想念得那么厉害。

Harry随手把信纸揉成一团，扔到旁边，然后朝床上倒去，Draco被他拉扯着，两个人顿时重重地陷进了被褥里。

“你不去了？”Draco说道，其实心里也确实希望得到一个肯定的答案。

“去，当然去，”Harry瞪大眼睛，“天哪，难道你觉得我脱离你的欲望还不是那么强烈吗？”

“我恐怕是那样。”Draco似笑非笑道，注视着Harry纯粹的眼睛，刚刚那种思念朋友的痛楚奇异地消退了许多。

“我只是太累了，在有求必应屋里，用了那么多魔法……”Harry解释道，声音越来越低，“我想，总之先休息一会儿吧。”

Draco注视着他垂落的眼帘，收起了笑容。

“我也是。”他如此轻柔地回应，也闭上了眼睛。

这儿有一个大湖。

Harry站在湖畔，光脚踩着柔软的草地。那湖水蓝得吓人，但当他俯身看了一会儿之后， 它开始泛起细小的波纹，浅灰渐次替代了它原本的颜色。

他站了很久，才转过身观察四周。草地蔓延至远方，形成一片平原，他和那大湖是这片平原上肉眼可见的仅剩的东西。

他转回身子，用脚趾碰了碰湖水，冰冷的湖水令他一个激灵，醒了过来。

与此同时，Draco也睁开了眼睛。

“我做了个梦，”Harry嘟囔道，坐起身来整理压皱的衣服。“那是——”

他突然记不起梦中的内容了，那场景褪色得非常快速， 好像连再待上几秒都吝啬似的。Draco嘲笑他连一个梦境也记不住，然后他们起床整理衣服，出了房间，朝Dumbledore 的办公室走去。

“我想口令还是那个，”Harry说道，“酸——”“酸味汽水，”Draco打断他的话头，石像鬼跳到了一旁，露出了黑黝黝的入口。“走吧。”

Harry隐隐察觉了什么不同。他疑惑地盯着Malfoy，直到后者抬脚踏上螺旋梯子：“怎么了？”

“我感觉你今天不大对劲。”Harry说。

“有吗？”

“绝对是。”Harry坚持地说。

Draco转过身，居高临下地看了他一眼，耸了耸肩：“那就是你感觉错了。”他牵住Harry的手腕，“屈尊挪步，Potter？”

Harry皱着眉跟在后面，琢磨着有可能造成Malfoy古怪态度的原因，推门进入办公室的前一刻，他灵光乍现，突然说：“该不会是因为这个吧，嗯？”

他举起他和Draco交握的双手，示意了一下，一瞬间Malfoy的脸色变得比雪还苍白。

“梅林啊，你就快摆脱我了，居然还在因担心咒语失败而烦躁，”Harry尴尬地扯了扯嘴角，“你真的不必担心这些事情。”

Draco摇了摇头，推开了门，Fawkes在架子上抖下几簇火星，但他们没看到Dumbledore的身影。Draco身子一歪就倒进了椅子里，Harry不顾抗议，踢了他一脚，放声喊道：“打扰，我们进来了——”

里间传来一点动静，Dumbledore从里面走了出来。

他隔着半月形的镜片打量他们两个，笑了一笑。“噢，孩子们，”他举起了手里那本大部头，“别着急，我得再三确认这个咒语，才能保证它的用途是对的。”

Harry用胳膊肘捣了捣Draco，老人向他们征询：“准备好了吗？”

“是的，先生。”Harry答道，再次用力捣了Draco一下，示意他站起来或者起码换一种更加尊敬的坐姿。另一个男孩慢腾腾地坐直了身子，不知为什么，他的模样看起来十分不情愿。

Dumbledore接着朝Draco要来一小缕头发，“如果你不愿意使用魔法，另一个房间的桌上有把剪刀，你可以用那个。”他说道。

“不用了，”Draco说道，冲自己施了个小魔法，一缕淡金色的头发落在了手心里。他把它们递给了老人，“这儿。”

“是的，是的。”Dumbledore将其接了过来，然后轻轻晃动魔杖，无声地念起了咒语。

“拜托，Draco，收起你那副表情，”趁这空档，Harry对Draco说道，“我承认，这是麻烦了些，但是也有点好处，起码我们更快适应了连体婴儿的生活。咒语会起效的，而且我没在挖苦你——”

Dumbledore结束了念咒，挥了挥魔杖。“抱歉，孩子们，打搅了你们的谈话，”他笑眯眯地递上一个东西，“但是我需要Harry现在戴上这个，然后远离Draco几步。”

那是个前宽后窄的金色戒指，闪着淡淡的光华，过了一会儿，Draco说道：“我的头发？”

“没错，用你的头发做成的，这样就有你的一部分在Harry上，”Dumbledore温和地解释道，把戒指递给了他，“你也可以改变它的形状——Harry，你希望上面有什么图案？”

Harry几乎没犹豫：“我希望有一个Gryffindor学院的狮子图案。”

Dumbledore朝戒指点点魔杖，精妙的狮子图案就出现了，Harry颇为新鲜地盯着Draco手里那个戒指，“我想立马就戴上。”他说道，潜意识里指望着Malfoy能主动递给他。

“那就……要是……”Draco发出一连串毫无意义的语气词，拈起了戒指，“行啊，给我你的手。”

“什么？”

“手。”

“你要我的手干什么？我自己可以。”Harry瞪着他。

“你的手。”Draco没有解释，耐心地重复了一遍，“救世主，伟大的Harry Potter，Gryffindor之星，我现在请求你，将手递给我。”

Harry心里冒出了一个猜想，事实上，那猜想确实不太可能，但在眼下境地里似乎无比合理。“好吧。”他故作轻松地耸耸肩，伸出了左手。

Draco捧住他的手，Harry能感到另一个男孩冰凉的指尖和细微的颤抖。他的无名指被抬起来，那枚柔软的金色圆环被慢慢推了进去。

推到底后，一时间他们两个人没有任何动静，倒是都齐齐望着交握的手和那枚戒指，直到近旁的Dumbledore发出一声轻咳。

Draco飞快收回了手，Harry这才想起这是在校长办公室里，而不是在别的什么地方。他露出尴尬的神色，刚打算说点什么，Dumbledore就先他一步道：“现在，Harry，走到一边来。”

Harry立即依言做了，他一离开Draco的身边，手指就腾起一股温暖，顺着戒指所在的位置包裹住整个左手。

“来自Draco的保护，”Dumbledore笑眯眯地说道，“只要戴着这个，你就可以自由活动了——在我找到更好的解决方法之前。”

“多谢，先生，”Harry盯着戒指，“我是说，真的感谢您。”

他愉快地转头，要看看Draco的表情，不巧那金发Slytherin刚刚低下眼睛，目光和Harry的错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