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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hirty-Four.

Harry靠在柱子后面，余光看着一旁和Kitty讲话的Ginny，觉得自己要这样站在这里直到老死。

其实，一开始事情还没那么难办——但是当Ginny抛弃愤怒来邀请他做舞伴时（他当真没想到），她看起来如往常一样迷人，所以他就答应了。原本他打算邀请Luna的。

但现在看看，真是个巨大的错误。他怎能——怎能和一个简直要把他和Draco是一对儿的事实在餐桌上、在全校同学面前大声吼出来的女孩待在一起，就算她那么好，那么美丽？

Harry叹了口气，悄悄绕到柱子的另一边，试图远离Ginny的注意力。其实她也没有多么关心他，他知道的，她就是想让他兴奋一会儿，再让他受点冷遇。但Harry并不想就在那儿单纯地等着，现在他较有心情想要去验证一下自己的舞技。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事要做，没什么人注意Harry，但他远远看见Slughorn就绕开了，原因无他，教授在舞会伊始就硬拽着他去见了好些人，弄了一场令Harry倍感尴尬的会面。

他回想起似乎曾见到Luna站在古怪姐妹演唱组旁边，于是朝那儿走去，顺便还得到一个会动的签名照片。然后他见到Hermione和Luna站在那后面不远的地方聊天。

“Luna！”Harry喊道，“嘿，Hermione，你还好吧？”

“你觉得呢？”Hermione反问道，Harry走近她们。“我嘛，我敢保证你感觉并不怎么样，”他说道，“你昨天才和Ron吵过架。”

“怎么？”Hermione说道，拽着他的胳膊把他拉到一边，“你和Malfoy就不会吵架吗？”

Harry确定他闻到了浓烈的酒味，看来Hermione是有点醉了。

“不——我们经常吵架，你知道的，我和Draco，我们还打架呢，”他慌忙安慰她，要知道他好朋友们之间的分分合合也是常事，“Ron就是有时脑子转不过来，相信我他还是爱你的。”

Hermione醉眼朦胧地看着他，“是吗？！”她尖声道，“那为什么他去邀请别人啦？”

“你也邀请了McLaggen呀。”Harry嘟囔道，眼看Hermione又要发狂，他赶紧把她托付给Luna，一个人逃走了。

离开了她们之后，他在闪亮的大厅里乱晃，好几次差点被托着盘子的家养小精灵撞倒，远处传来响亮的、听起来像用曼陀铃伴奏的歌声，使他感到愈发昏昏欲睡了。

他既不想回Ginny那儿去，也不想找人跳舞了。看见有个人端着一盘蜂蜜酒到处走，Harry过去拿了一杯，再次躲到了挂在柱子间的帷幔后面。

“梅林，我要被吵死了。”他自言自语着，喝了一口酒，开始想念他那温暖的寝室，舒服的床铺，还有，当然，Draco Malfoy。

他多么希望他也在这儿啊，此时此刻此地，而不是像现在一样，让他一个人这么躲着。

然后他突然听到了Slughorn的声音：“别偷偷摸摸的，来跟我聊聊——”

这一下真把Harry吓得够呛，酒全咳进了鼻腔，不过马上他就冷静下来了，因为Slughorn其实并不是在喊他，“——Severus！”

Harry狼狈地擦着脸，等待着，过了一会儿，那道令他憎恶不已的声音就响了起来：“Slughorn。”

“别这样嘛！我正想和你谈谈Harry在魔药学上的特殊才能！你的功劳可不小，你教了他五年！”Slughorn听起来兴奋不已，而Harry思考了一下这样偷听的行为是否不太道德，结果就是他往帷幕处又凑近了点。

“有趣，我从没觉得我教会过Potter任何东西。”Snape说道，他的声音听起来比平常更为冷酷，那似乎是因为他迫切想远离Slughorn的原因。

“那么他就是天才！”Slughorn大声说道，“你是没见过哪个学生第一次就能做得比他更好，我想就连你，Severus——”

“是吗？”Snape冷酷地说道，两个人似乎开始了无声的眼神交流，因为Harry接着就没听到他们说话了。过了会儿，高脚杯的酒见底时，他才反应过来——是他们走远了。

他从帷幕后面钻出来，见舞池里的人群正三三两两成对跳舞，就更觉得枯燥了，于是在又喝了一杯蜂蜜酒后，他决定回去找Draco。

不幸的是，临出门前Slughorn又逮住了他，撒了一大堆谎之后Harry终于得以脱身，几乎一出那办公室的门，他就松了一口气。

突然，Snape的声音不远不近地响了起来：“……不能再出纰漏，Draco，要是你——”

Harry正下着台阶的脚一僵，还没等他的脑袋反应过来，他的手脚就自动把自己带往了声音的方向。

Snape的声音很严厉，简直怒气冲冲，但是不——不，他更关心的是句子里被提到的另一个名字，他甚至没怎么关心句子的含义。

“我出了什么纰漏？你根本什么都不知道！”

Draco的声音响了起来，这次更远一点。他们正在往偏僻的地方走去。Harry尽量保持着可以听清对话的距离，又得小心自己别被发现。

“我希望你说的是真话，因为那事拙劣而又愚蠢，你已经受到怀疑了。”

Draco的声音一时没有响起来，过了一会儿，他故作冷静地问道：“是谁告的密？”

“我不知道。”

“得了吧，你不知道的话怎么知道我受到了怀疑？而且那一定——”

“好了，先不谈这个，现在告诉我你和Potter之间到底是怎么回事。”

Harry紧张而震惊，不知什么缘故，反而期待起Draco的回答来，看他要如何形容他们之间的关系。他贴着墙站住，远远传来的舞会歌声掩盖了他急促的呼吸。

“我们——”Draco说道，“——是的，你也注意到了？这一学年我们变成朋友了，还是说这样不行？”

“听着，Draco……”Snape的声音响起来，“这不是个好地方，我们得找个更隐蔽的地方谈。”

“不，就在这儿！”Draco尖锐地说道，听声音似乎是甩开了年长的那一个的手。“我们没什么好谈的！让我走——”

“走去哪儿？去找Potter吗？”Snape冷硬地说道，突然沉寂了片刻，然后Draco愤怒而慌张地说道：“你私自读取我的思想！”

他立即跑起来，不过很快被Snape拽住了，“让我走！”他冲他咒骂，“我认真的——教授，请！”

但很明显Snape没有让开，他说话的时候，声音里夹杂了更多的沉思。

“我没想到……Draco，你……”

“是的，那都是我不愿意公开的！”Draco惊恐地说道，现在他反过来，软化态度去求Snape了，“我请你——不管你看到了什么，我请你不要告诉他。”

“告诉谁？我们的主人们吗？”

“我的天哪，教授……Severus！”Draco的声音哽咽了，“我求您不要……那和Harry没有一点关系，如果您一定要说——”

“我向你母亲立了牢不可破的誓言，我答应她会保护你，Draco。”

另一个男孩将要开始的抽泣立马止住了。

“她是这么要求的？”他安静下来，用较为平稳的声音问道。

“是的，Draco。”

一阵安静，脚步来回徘徊的声音。

“过段时候吧……”然后Draco说道，“我会搁置那个计划的——你一开始并不知道那个计划是什么，对吗？就是柜子——该死的柜子，然后这个圣诞我还要回家去接受更艰难的梅林才知道是什么的任务！！”

“Draco，我想你需要冷静。”

“我很冷静！”

“我再说一次，我答应了你母亲，所以我必须要知道具体的情况——”

“下一次，”Draco的语气近乎恳求，“下一次吧，回家的时候，我会告诉你的。只是别在现在，拜托您了。”

Snape沉思着，低声说了句什么话，他那厚重的脚步声开始从走廊中间向着另一头离去了。

Harry一直紧紧揪着领口的手终于放松下来。他刚开始回想自己所听到的事情，Draco的脚步就响了起来，这回是朝这边来的。

但这里没有能躲藏的地方，连根柱子都没有，也没有教室，跑回去更来不及——转过拐角就一览无余了。

千钧一发之际，Harry拽平了衣襟，振作一下自己，然后主动朝拐角走去。毫无意外他和Draco相撞了，而且那冲击力还不小，两个人都难以自抑地发出一道痛苦的呻吟。

“走路看着点！——Harry？”

“是的，是的，就是我，”Harry揉着额头回答，痛楚使他的脑子清醒了一点，“舞会上没有你太无聊了，不及它原有的一半好玩。”

“我假设你是在赞扬我，”Draco嘟囔道，“你没——没刚好听见什么吧？”

“怎么？”

“就是……没事，”他话锋一转，“我正巧也来找你。”

Harry强迫自己挤出个笑容，“所以你来找我是要做什么？”他说道，结果却很快放松下来，笑容变成了真实的一个，但他心里仍有挥之不去的担忧。

Draco冲他展露一个神秘的微笑。

“你知道，有时候我想亲自检验我的教学成果。”他朝Harry伸出手来，指尖几乎在颤抖，Harry只好当作自己神经大条没注意到，不过当他把手和他紧紧相握的时候，那颤抖开始变小，慢慢几近于无了。

他们往Slughorn的办公室走去，音乐声更大了点，不知怎么也更动听了点。

“现在——”

“配合你，对吧？”

Draco笑着整理Harry系得松松垮垮的领结，“你知道吗，我简直有点想念了。”他说道，执住Harry的手，前进了一步。

“是啊，傻到没有和除你之外的其他人跳任何一支舞，我觉得我也有点想念了。”Harry回答道。

“你。”Draco突然说。没等Harry确认他到底又在说什么常人无法理解的东西，“踩着拍子，我们要开始了。”

向往常练习的那样，还是他带领Harry摆动，当他把脊背弯曲成一个优雅的弧度，俯视Harry的时候，看起来那么自然和柔软，但Harry知道这个男孩可以做到真正的坚不可摧，即使他觉得当移动到月光照亮的地方时，他甚至在Draco眼中看到了细微闪动的泪水。

Harry想知道Draco是否在企图让这支舞更特殊些，更包含情感。他似乎感受到了，于是他也尽力去回应，投入他的情绪在其中。他清楚地感受到这舞简直就像他能和Draco跳的最后一支一样。

当音乐变得微弱，最终停止的时候，他说：“结束了。”

他们停了下来。

“不用担心，我们还有的是时间。”Draco说道，他的声线一如往常的平静，但他的眼睫飞速扇动着，就像起起落落的，无法栖息的蝴蝶。同时他的手比往常更加用力，迫使Harry的掌心紧紧依附在他胸前。

“我们还有的是时间，”他镇定地重复道，“很长的时间。”

Harry张开嘴，感受到那些简单的词语流进干燥粗粝的喉管，跃上依然残余着湿润气息的舌苔。他逼着自己去附和。

他以为他没看见，他假想他不知道那些被隐瞒的事情，他想去保护他不受伤害，他似乎甚至想给他留下一点起码算是欢乐的回忆，在这一切被迫终结之前。

所以Harry轻轻离开了一会儿那精致布料包裹着的胸膛，抬起头使目光和另一双年少的眼睛相撞。

他说：“是啊，没错。”

“我们还有很长时间，来跳许多支舞。但那时必须让我来邀请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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